風雨書房

（啟明學校校門口）

啟明學校一遊
早在幾週前就和我的兩位視障學生說好，有機會一定要請他們帶我參觀啟明學校。今日終於得以成行。我在週五下午四點，一星期的課程結束後，來到他們每日學習成長的校園。
我的高三學生小豪早已在校門口守候多時，可見他對我來訪的重視程度。小豪領我進校園後，我們隨即在路上遇見了我的國三學生小婷。在小豪的嚮導下，我們開始參觀行程。
我們來到小豪與小婷的教室，這是他們最主要的學習場所。和所有放學後的教室一般，同學們早已離開，留下忘記帶走的朗朗讀書聲。夕陽映照著窗臺，帶走了一天的光陰，也帶走了今日學習的新知。不一樣的是，這裡的課桌椅很少，小豪班上只有三個人，小婷班上也只有不到十人。有著同樣的學習處境，他們想必更加珍視坐在自己身邊，共同成長的伙伴。令人印象深刻的，還有那每張桌子上的點字打字機。據說，這是用來記筆記與考試用的。不難想見，撻撻的打字聲，會取代沙沙的寫字聲，成為上課時課桌椅上的主旋律。我注意到黑板上，幾乎未留下任何老師上課內容，抑或是同學們的隨意塗鴨。也許在啟明學校裡，板書已化為老師的諄諄叮嚀。而下課時的打打鬧鬧，則是同學們最美的塗鴨吧。

（點字打字機）

　　啟明學校小巧玲瓏，小豪帶著我們逛了一圈。圖書室裡點字書與一般書，約各占了藏書的一半。我請小婷摸著點字書，隨意讀了一段給我聽。就像我一直以來為她報讀一般，只是這次換作是她為我打開眼前的書本了。這時我的職業病又犯了，要他們多來逛逛圖書館。信步至琴房外，房內不時傳來音樂聲，據說除了練琴之外，也兼作訓練調音師的場所。啟明很重視學生的體育活動，小巧的學校裡健身設施相當齊全，健身房、桌球室、籃球場、跑道、游泳池等等之外，還有「門球」的設備。只可惜，今日未能實地嘗試一次「門球」──這為視障者所打造的體育活動。

（小婷為我報讀）

　　參觀時，我們遇到不少啟明學校的師長們。儘管不是小豪與小婷的導師，但師長們都能很快地叫出他們的名字，並且關心各種近況。這真是大班大校所難作到的。相信啟明的師長們，都是真正打開視障者光明人生的引路者。
　　小豪晚上還有英語會話課要上，無法離開學校，小婷則是要早早回家了。我陪著他走下樓梯、走出校門。雖然小婷幾乎全盲，但她走路卻頗快，特別是在下樓梯的時候。她常常是先小步試探一下樓梯的位置，等到確定好方位後，就能三步並兩步地下樓。靈活的速度，據她自己說，常讓老師們又吃驚又害怕，紛紛要她慢慢走，免得跌倒了。我們很快地走到公車亭，小婷用敏銳的聽覺觀察四週，告訴我他聽到的世界。我則一邊為他注意公車來去的動向，小婷原本都要委請同樣等車者代勞的。公車到站，目送小婷上車。透過車窗，我見她在司機大哥後面找個位子站著，口中對著司機唸唸有詞。我猜想，小婷是在拜託司機，到了某一站時提醒他下車吧。
　　公車駛遠，漸漸離開我的視線。心裡想著，下車時，是誰可以提醒小婷，不要被猛往前鑽的機車撞到了；下車後，又是誰可以提醒小婷回家的路呢？我想，總會有熱心的路人吧！國中三年，啟明的師長們為小婷引路。下個三年、三十年，小婷身邊肯定總有一雙手，引著她向前。而小婷自己，相信也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與方向，就像他總能輕快地下樓一般。